本帖最后由 阎友新 于 2016-1-21 20:57 编辑
2015年在悄无音息地匆匆而过,我就急忙给它摆下一个人赶赴的寿宴。请让我伫立在时间的“尸体”前,默默抽完一根烟就走。 我这样一个在时间的荒野里彳亍独行的小人物,根本无法给我的国家、我的人生甚至我的家庭,在这岁末年初之际列出一份完整的清单。年少时,心比天高,仰望中看到的都是朝霞与浮云,而今人到中年,万物都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,我才开始仔细地打量石头与黄土的模样。感悟中,让我回过头去,凝眸这一年的背影。 这一年最初,命运突然就给了我一个恐吓。我的妻子,一场大病躺在了医院,她的肤色就似那病房里墙壁的苍白。按照医生说法,病情再恶化的话恐怕……思维最混乱的一个夜晚,我以为,她就要和我松开了手。谈不上对她百分之百的忠贞,相守了近20多年,眼神都差不多的了。我当然不愿意一个人把一座房子单独住空,把我的亲人们、她的家人都惹哭。 世事对我的考验,让我几乎相信有命运的存在了。春天还没有离开,妻子就有了红润面色,那是需要慢慢调理的一种病。这件事情让我有了对自己的发现,有时把恐怖与绝望放大,在时间的河流上,稍一晕船,就以为是“泰坦尼克号”现象了。 冯唐说,如果时间是一锅浓汤,那么我的生命就是一只苍蝇。对我来说,如果时间是一趟列车,那么我的生命就是一个奔赴外省的孤独乘客。这一年春天的一个夜晚,我失眠后起来整理这些年来写下的文字,只花费了两个多小时,就决定把100篇小文出版成一本小书。我请不是大师的朋友给我作了一个身心舒畅的序。就这样隔个三五年,出一本冷僻的书,把它送给一些想象中的人阅读。40岁以后,我就剩下这么一点点人生理想了,是不是一种欲望也说不清楚了。但我敢打赌,村里的暴发户王癞子,50年之后没人记得他,但有人记得我。 夏天拿到了小书。这本书,只有一个人把它一字一句读完,她是我67岁的母亲。相反,父亲一目十行就潦潦草草读完了,我甚至有冲动,要去和这个年迈的男人做一下DNA鉴定,我的血脉里是不是流淌着他的血。 父亲之所以不情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我的书,这个老实的老头子,终于向我吐露了实情:我在文字里虚构了另一种生活。我表情凄凄地对这个男人翻了一下白眼。绝大多数时间,我就是靠阅读与写作组装成了我的生活。这一年里,我甚至强烈怀疑过阅读与写作的虚拟与无聊,这只是我对现实生活的一场场意淫。
冬天来临时,我的朋友陈志鸿,他有了一个多月大的儿子。我观察过他和以前最大的区别,就是走路成一条直线了,不像原来如梦里晃荡的脚步。我的住处楼下潘书凤大姐,正像皇帝一样批阅奏章,她在回复她的微博。三两朋友还是喜欢往老馆子里跑,但我关了手机。应酬再多,就是不幸。幸福太密,就是痛苦。 2016年已经来了,凡夫俗子的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愿。我只希望,它不是世界的末日,有饭好好吃,有觉好好睡,有人好好爱,有日子好好过。 我只能说说我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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